T今天早上我遇到了罗兰·戴维斯，他迟到了，因为一个非常罕见的情况:突然急需一位考古学家。在俄勒冈州立大学足球场工作的一个挖掘小组在球门区下面发现了巨大的史前骨骼。戴维斯似乎是校园里唯一一个拥有这些证书的人，所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这里，穿着挖掘现场的全套服饰，亮橙色的橡胶水靴上涂着淤泥。

“这是一头猛犸象。俄勒冈州立大学人类学教授说:一种与原始骆驼和六英尺高的“巨型海狸”一起漫步在史前北美的生物后腿直立。“我不太喜欢。这只是古生物学。没有藏物。”

人工制品——人类活动的标志——是戴维斯专业追逐的对象。当他今天早上在齐腰深的科瓦利斯泥土中度过时，他的思想却在海底，沿着曾经的俄勒冈州海岸线，现在被400英尺深的水淹没。例如，在猛犸象的时代，佛罗伦萨周围的景观向西延伸了35英里，周围环绕着奔流不息的大河，流向锯齿状、布满海湾的海岸线。

戴维斯希望探索那个失落的世界，在俄勒冈州进行一项史无前例的搜索，寻找揭示西海岸早期移民的文物。这些证据可以支持这样一种观点，即美洲的第一批人类居民比以前认为的要早得多，他们不是沿着加拿大的内陆道路(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前进，而是乘船沿着太平洋海岸前进，直到到达一个资源丰富、没有被冰覆盖的土地:俄勒冈州。戴维斯说:“如果我们发现了文物，那将是超级令人兴奋的。”“在我们这个地区，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考古证据)。”

直到20世纪80年代，几乎所有的考古学家都认为，北美是由从西伯利亚穿越白令海峡，继续往下穿越今天的阿拉斯加、育空、阿尔伯塔，最后到达蒙大拿州东部的人定居的——这一理论被称为克洛维模型，以新墨西哥州一个靠近文物丰富的挖掘地点的城镇命名。研究人员假设，大约在1.3万年前，人类穿过了一条“冰川消退走廊”，当时覆盖加拿大的冰层有一个缺口融化了，厚度可能超过1英里。

戴维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一直在不断地改变这种模式。47岁的他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满头银发，在俄勒冈州的格莱斯顿长大，他曾在自家后院挖过自家宠物的墓地，然后把这些碎片重新组装起来。(“我父母一开始可能有点担心我。”)1997年，他在爱达荷州西部地狱峡谷附近一个名为库珀渡口(Cooper’s Ferry)的地方攻读博士学位时，取得了第一个突破。戴维斯和他的团队在太平洋西北部发现了一些最早的人类证据，可以追溯到13000年前:石器、动物骨头和篝火壁炉。这个遗址非常丰富——跨越了大约4000年的狩猎-采集迁徙——他和他的实地研究学生至今仍在挖掘它。

从2004年到2009年，戴维斯与俄勒冈大学的丹尼斯·詹金斯(Dennis Jenkins)合作，在西北地区发现了更早的人类证据。在本德东南130英里处的佩斯利洞穴遗址，他们发现了距今14000年至14500年前的人类粪化石(化石粪便)，并对其进行了dna检测;这些洞穴基本上是原始的户外厕所。大多数地质学家认为，克洛维斯模式的无冰走廊在1.2万至1.3万年前融化了。但早在那之前，正如戴维斯雄辩地指出的那样，“人们已经在俄勒冈州拉屎了。”

这些日期和地点表明，移民早在大融化之前就已经抵达美洲，可能是利用沿海走廊作为他们进入新世界的途径——而且已经有数十个类似的发现。就在今年五月，那本日记科学的进步报道称，14550年前的文物证明，人类在佛罗里达州的一个地点屠杀了猛犸象。在远至智利南部的遗址中，发现的物品可能可以追溯到18500年前。新的观点认为，如果原始美洲人在那个时候已经一路迁徙到南锥体，无冰模式就不可能是他们的第一条路线。

麦克斯韦考古博物馆刚退休的馆长、新墨西哥大学人类学教授詹姆斯·迪克森(James Dixon)说，现在大多数专家都以戴维斯的方式看待问题。“很多人仍然相信(无冰走廊模式);它仍然由一些教授教授，”迪克森说。“但过去30年发生了一种范式转变。”

新的模型表明，早期的移民不是步行穿过大陆桥，而是使用船只从一个海湾跳到另一个海湾。德克萨斯大学的大卫·马德森(David Madsen)正在分析黑曜岩中一个庞大的古代贸易网络的证据，这些证据表明，3万年前，来自西伯利亚日本群岛的探险家使用船只探测西北太平洋海岸。马德森说:“事实上，人们很早就在那里了，这让我认为他们几乎必须在(克洛维斯遗址)之前传播到美洲。”

2015年7月，戴维斯是发表在该杂志上的一篇论文的众多合著者之一科学该研究将古代标本的遗传信息与现代土著社区进行了比较。研究人员发现，今天美洲原住民的祖先可能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大约几十年或几个世纪——就迁移到了23000年前，他们起源于一个单一的、连贯的群体，一旦来到这里，他们就分化成不同的群体。戴维斯在这个项目中的作用很小:他帮助识别了墨西哥西北部的古代头骨。但这项工作让他更加确信，美国第一批居民的证据——以及他们进入美洲大陆的入口——可能在俄勒冈州的水域中找到。

D覆盖太平洋底部的古代遗迹将像听起来一样困难。即使你挑出一个可能的考古遗址，文物——石器、骨头、衣服——也已经被碾压、掩埋和侵蚀了数万年。

为了缩小搜索范围，戴维斯使用计算机模型重建了冰河时代海洋的地图，当时俄勒冈州现在相对笔直的海岸线比现在的水平低400多英尺。他的模拟揭示了赫克塔湾，一个比圣地亚哥湾更大的古老水体，位于今天的佛罗伦萨以西。戴维斯说，这是最佳点。“像一个狩猎采集者一样思考:沿海环境中每平方英尺的卡路里比俄勒冈州的其他任何地方都多。我们发现的大多数考古遗址都集中在河口附近。”戴维斯正在寻找贝墩:巨大的贝壳堆，可能是海洋文化的垃圾，可能主要靠俄勒冈州丰富的贻贝、蛤蜊和牡蛎为生。这些堆中可能有保存完好的人类文物。

到达水下海岸线是个挑战。在水肺潜水员无法探索的深度，戴维斯和他的团队计划使用拖鱼——本质上是一种声纳鱼雷——从船的后面拖出来，使他们的三维精度精确到最近的米。这将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详细地记录俄勒冈海岸。

接下来，戴维斯计划使用一种名为“振动记录仪”的设备在现场采集岩心样本:他的团队将把一根装满重物的长管道从船的后部放下，让重力和振动电机发挥作用:管道的手提钻进入海底，并在底部密封，然后用一个巨大的绞车将其拉回水面。戴维斯说:“想象一下，用一根大直径的吸管穿过夹层蛋糕。“把你的拇指放在末端，然后把它拉出来;吸管里的每一层都完美地排列在一起。”

之前没有人在西海岸做过这样的研究，这是有原因的:水下声纳探测器和能够起重吨的船只价格不菲。由于奥巴马政府对替代能源和独立能源重新产生了兴趣，以及长期以来在联邦土地上调查考古资源潜在地点的协议，联邦海洋能源管理局为该项目提供了近90万美元的资金。今年5月，戴维斯的团队还从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的勘探与研究办公室获得了一笔令人垂涎的资金。

作为俄勒冈州的共同首席研究员和顶级研究员，戴维斯计划明年夏天启动，而由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托德·布拉杰领导的研究团队已经开始在加州北部海峡群岛附近的海域进行搜索。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乐观。新墨西哥大学的Dixon说:“很多科学家认为这笔钱花在土地上会更好，或者他们不相信这个假设。”“我听到一些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

戴维斯可能是俄勒冈州第一个尝试这种深海考古的人，但从北海到阿拉斯加东南部，全球各地都有其他人取得了成功。2014年，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海达瓜伊群岛附近，戴维斯的同事昆汀·麦基和达里尔·费杰用类似的方法发现了一个可能有13700年历史的捕鱼怪石——一个用来捕鱼的石头结构。迪克森在20世纪70年代末亲自对白令海进行了一次调查，当时该地区甚至还没有测深(水下深度)地图。

戴维斯能找到线索的几率有多大?“如果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就不会尝试。但这有点像登月，”迪克森说。“当你站在船上，向四面八方眺望广阔的海洋，你在海底寻找一个25美分大小的东西……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插图由艾米·马丁绘制。